倒也沒期待編劇會寫到階級和解,因為早說了這部劇不是來解決社會問題的,階級和解本來就很困難。不過,到底這部戲有沒有反而助長階級分化或甚至對立呢?
或許是因為看過《瑞英》,我本來就不覺得蘇編會把劇情聚焦在海城鬥爭(46集後雖然寫到,但整體比例上而言還算少),那感覺不是她的執筆興趣,因此我也不期待她對財閥的設定真實性。甚至,蘇編的有錢人家庭設定讓我覺得有點超現實,瑞英裡宇才家也是如此。不過,其實我也不清楚財閥家應該什麼樣子?是否不能天真浪漫,不能為愛出走?是否連對自己的孩子都得要心狠手辣,控制慾強,唯利益取向?是否只有鬥爭?
我也不是很在乎就是了,反正我對這些電視劇編劇自己編的鬥爭戲本來就沒興趣,真實世界的政治&商業鬥爭遠比這些鬥爭戲不著痕跡、乾淨俐落的多,所以我只把崔家當成一個普通的家在看,就是個比較有錢的家庭罷了。
我覺得市面上並不缺仇富的電視劇。在崔家或海城方面的設定及劇情上,我對這部劇的唯一期待是別再來一部「有錢人好壞,所以一般人最善良」的戲。我要的也不多,就是較公平地展現兩階層的現狀,有守禮自持的有錢人,同樣也有無禮驕傲的一般人。至少在人設上,財閥&有錢人沒有被塑造絕對的惡、絕對的利益取向、絕對的仗勢欺人。比起市面上的財閥人設,崔家還算溫良恭儉讓,孩子的教育培養還算成材,甚至過於天真浪漫了些。劇情的走向也是崔家其實是受害者,不過透過換女危機,反而讓崔家人有機會去檢視自己原有生活是否有問題,而有後面的覺醒。
不過,劇情到了後期,我覺得還是有點繞回階級分化的老路。
第一,外公對徐爸的那兩巴掌&要求頂罪
這讓我實在失望,因為感覺又回歸富欺貧的路子。尤其當時打人時表現形式上,外公囂張跋扈,有如惡徒,徐爸不卑不亢,有如烈士。若是一般情況,徐爸這種表現或許值得表揚。然而,大家忘了嗎?這個烈士的太太兩個月前才換掉別人家孫女,而這個烈士知情不報。外公的確不是什麼好人,但徐爸也沒那麼光明磊落。
醫院裡要求頂罪的那場戲亦同。另一個富欺貧的例子,而且這次更無理。
第二,50集閔部長揭開底牌。
因為盧家父女待人無情、說話不算話,她心懷怨恨;所以明知帶走小孩的嫌疑犯是誰,也抄下車牌,但卻隱瞞25年。閔部長因為崔媽再次對她不敬,終於像復仇女神一樣說出事實,也回敬羞辱了崔媽一頓。
這段劇情很挑戰我三觀。對我而言,雇主若態度無禮,屬下可以選擇辭職,甚至若真的非常不滿的話,辭職的時候回敬無禮之舉,或之後爆料醜聞,我覺得都算「禮」尚往來。然而,雇主小孩被別人帶走,還知情不報,這可能會斷送一個孩子的生命。而且25年來毫無愧咎之意,最後揭開底牌時,還一幅終於報復、得償所願貌。對我而言,這已經是報復過度了,像是我罵了你幾句,你卻取了我性命一樣。
這樣的戲劇展現方式我覺得異常的毛骨悚然,好像只要對方是無禮的有錢人,平民受了欺負,做什麼比例不對的報復都能被原諒,甚至被贊揚。
如果今天是個平民大嬸A,被對門大嬸B羞辱,A看到B小孩被帶走沒報警也不說,25年後才沾沾自喜地說當年我有看到誰帶走你小孩。觀眾還會覺得帥氣嗎?
第三,崔媽對赫家人施壓
買下麵包店(忘了咖啡店是不是也買了)。
第四,比較隱晦的:
較壞的事都是盧家三人做的(平民出身的崔爸姨夫都不差)。
編劇數次借智安之嘴對道京說出「財閥了不起嗎」之類的(我個人真的不愛這些台詞)。
這些例子都太強調貧富對峙感,讓我覺得可惜,本來有很好的兩階級設定及換女事件設定,可以把兩邊都寫得精采、讓每個人物各有劣根性,結果我覺得還是把盧家人描寫的有些醜惡了,而每個平民都能來批鬥他們一下,批鬥的平民不管自身對錯都頓時成為英雄,這樣的描述法了無新意。
至於46集後盧家姊妹鬥爭我倒覺得還可以接受,盧家一家家庭教育真的有問題,只有利益沒有親情;妹妹想奪海城我也可以理解,如果覺得自己已經接班無望,也可能轉向靠蠻力去奪取。現實生活中我也看過這種兄弟鬥爭的例子,也還算是符合現實吧~。
48集我無法接受的並不是過度醜惡,而是過度笨,外公、崔爸、崔媽都像是吃到毒菇,智商頓時減到0~實在太冏。至於徐爸的外掛,我覺得與階級無關,是編劇太愛徐爸(編劇對徐爸的厚愛,讓觀眾們對徐爸恨意滿點)。還好49集有圓回來,讓道京發揮33年繼承人訓練的基本功。
總之,主要是50集閔部長的爆梗讓我質疑,不對等的報復卻用英雄式的描寫,削弱了《黃金》此劇在階級描寫上的客觀性了。當然也可以反過來說,這是在寫一般人其實更惡毒。崔媽居高臨下、說話無情、而外公不守承諾;但閔部長卻見死不救,到底誰比較壞?或許也可以說,劇本本身或許有階級分化的意味,但也表現出一般人也沒比富人善良。然而,導演的表現形式又上升到階級對立,窮人起而攻富人便是英雄。文本與影像的差異導致了一種奇怪的矛盾感。
我覺得很惋惜,有著很好的初期設定,但結果還是走回討伐財閥的窠臼。或許是為了收視率吧,要讓平民百姓看了開心。究竟有在看《黃金》財閥大概只有李在鎔吧~。
唉…財閥可能沒有很了不起,但能夠被推開這麼多次還沒放棄的男人的被虐狂程度真的很了不起(抱歉,這句是50集看完後寫的,所以不太理智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