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兩樓談到演員的演技問題,就順便來談一下我喜歡的演技。
首先,對演員的基本要求:喜怒哀樂表情要精準。
有些新演員是做不到的,笑起來像哭,哭起來像生氣。遑論表現更複雜的情緒,例如:苦笑、愛你卻要推開你、恨鐵不成鋼。重點在眼神,眼神若無法表現精準,臉上其他五官的配合都是白搭。
舉個眼神精準例子,27集,道京對智安說要比現在過的更好,智安本來一直逃避面對道京眼睛,但這幕把眼睛抬起來看他,眼神裡有點感動,因為知道這個人是真心關心,那幾秒申惠善抬起眼來的演技很內斂很精準(這裡下音樂的點也同樣精準,可見導演細心程度)。朴施厚這邊也很棒,智安叫了一聲「副社長」,道京回頭表現出充滿期待的眼神。我真的很享受看這兩個演員的對手戲。
再者,我認知的好的演員:魔鬼藏在細節裡,如何從細微的臉部表情(尤其眼神)、肢體、聲音等去表現人物細緻的心理活動。
以三個層次來看:
第一層臉部表情好,眼神靈活,肢體流暢。
第二層聲音表情好,光聽聲音也知其喜怒哀樂。
第三層連背影都能演戲,光看背就知其角色心靈狀態。
(都做的好的真是不可多得的演員;好演員中也有人第三層會,第二層卻沒做好的)
舉個例子,28集道京去還包包時,智安接過包之後,朴施厚放開包的速度特別慢。這反映著人物不想放開的心理,這個包是最後一個找她的藉口,所以心情上不想輕易放開。不知道是否我想太多,但我覺得這個細節表現很打動我。其實有這個鏡頭特寫本身,導演就很厲害了,這部劇的編導我都很激賞。
第三,角色的一貫性
在演一個角色時,應該要先消化好一個角色。
例如:這個角色做什麼職業,怎麼影響他的生活、說話、走路的方式,為什麼方法演技演員要先去體驗該職業的人生就是這樣。像我記得有個演員曾說:警察有自己的走路方式,因為習慣配槍,走路會不自覺傾向一方。走路其實很重要,演貴公子卻走路像流氓不行;演模特兒卻走路走不直也不對。有些演員被批演什麼都一樣,就是因為走路等這些外顯的肢體動作不隨角色作修改。
不只走路,細微到這個角色應該多少體重,可能有什麼樣的小動作,說話習慣全都要準備,才能自然地表現出一個角色。
為什麼有些角色讓人覺得像換一個人?
有可能是因為演員演到一半,不自覺地換了走路、說話方式,讓人覺得有脫離這個角色換了個人似的。除非劇情特別要求,不然一個角色與生俱來的行為舉止不應那麼容易改變。
拿申惠善的智安為例,角色遇上大波折後,她的角色進入失神失魂狀態,從背影都看得出這個人現在不正常。但是,當她慢慢恢復之後,她又回到與一開始的智安相去不遠的行為舉止,但表情更明亮開朗,沒有以前逞強的感覺。
第四,可厭的、可有可無的角色也能討喜
為什麼柳秘討人喜歡,道京一開始那個居高臨上樣竟不太讓人反感。這跟演員如何設計及表現一個角色有關。分析完自己的角色後,設計一些小動作、小眼神突顯這個角色的特有個性。越是負面的台詞,越用這些小動作喜劇化。朴施厚在初期道京的囂張樣就是很好的例子。初期這個人設並不討人喜歡,但他用很多喜劇化的肢體及聲音表現(如較高的聲線)去消減觀眾對這個角色的惡感。另一種情況是,用表情、肢體幫正在說的負面的話、做的負面的事做解釋,在本劇最好的例子是19集道京對智安說狠話時朴施厚的淚眼,這讓觀眾覺得道京言不由衷身不由己。如果他只是平舖直述或瞪大眼睛說,只會讓觀眾對道京留下不好的印象,往後要恢復好感需要較長時間。
第五,聲音表情
這點純粹是個人喜好特此一提,我一直認為聲音是表演中很重要的部分,所以我不太聽配音。好的演員擅長運用聲音,幫自己的演技加分。
聲線:何時用低聲線(撩妹、威脅或壓制對方)、高聲線(喜劇、誇張表現)
音量:音量有時能表現這個角色現在的心理狀態,生氣、興奮等
語速:表現心情焦急或平緩、個性慢郎中或急驚風
念白:細微到一句台詞重點落在哪個字。莎劇演員通常念白都非常完美,因為受過嚴格的訓練,像勞倫斯奧利佛、李察波頓都是聲音表演很棒的演員。
獨白:我欣賞的好演員獨白都超強,像Al Pacino。
就隨手拿現在聽到的一段來說,22集道京去找赫問智安消息,前面都是正常音量,「不知道幹嘛假裝知道」(憤怒)音量變大,最後一句「拜託你了」則特別低沉,那是代表角色心理狀態=既是鄭重拜託,但又隱含一點不甘心(不知道是否我腦補太多)。
我很欣賞申惠善的演技,所以只是希望她能更好,求好心切。我覺得申惠善在聲音表情可以再加強,26集狂吼的聲音表情有點太過,尤其女性的聲音比較高,聽起來容易讓人卻步,而且最後幾句話感覺有點不清晰(不懂韓文,不懂實際上聽不聽得清楚)。她可以再接受一些舞台劇的聲音訓練。
順便談一下,舞台劇為何特別需要訓練聲音,主要是因為雖有擴音設備但仍沒有電視劇、電影來得容易控制,所以演員音量必須練到收放自如。就我所知,最基本的聲音訓練就包括由丹田發聲,盡量不靠麥克風也能傳到劇場的最後一排位置。而且舞台劇沒有字幕,口齒必須練到要清晰。再者,看舞台劇不像電視劇、電影能輕易看到細微的人物表情、肢體動作,聲音對觀眾而言重要性會相對升高。
總之,我喜歡這部劇的原因之一,就是主要演員的演技看得很順眼舒服,能完全表現出來導演及編劇想詮釋的故事。配角…就別跟他計較了吧。好的演員能把配角演得讓人難忘,反之亦然。